程双推门回到刚才的包厢,伺候的姑娘呈上来新茶和一碟豌豆糕,她看见了旁边压着的字条,是陈府刚传来的,可惜传的太晚,她已经见过陈罄与了,计划已经暂停了
糕点温软的口感传来,是程双少时跟着陈罄与开始喜欢吃的,程双记得关于陈罄与的所有细节,二小姐每次和大小姐一齐来,虽温顺地挽着大小姐的手,却冷冷地扫过这片楼宇,她倾心问过这一座楼的所有地方,所有账面和所有姑娘们的细节,世家小姐没有做这样子的事,即出资又关照细节,都觉得无聊费力难有体面,若有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楼中有人见过小姐的脸,却选择哑口不谈。这座楼京城没有人知道是小姐的手笔
陈罄与坐上了回陈府的轿子,近乎崩溃的心跳却还没停止,她近乎失力,掀开轿子帘子的那一刹像重新跌进了封闭的空间,一腿软坐到塌子上,太疲倦了,又太惊魄了,她从未被人拿着剑指过 ,更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接近做掉人命的机会,更更没想到古代陈姑娘是怎样的一号角色。她细细想过她的行径,不予的感觉,难道就是蔑视的表达吗?蔑视仇恨,蔑视恶劣的行为,蔑视辜负过她的男人,她不敢想那张像小猫一样的脸蛋,乖巧的背后却存着那样敢爱敢恨的狠辣底色。
而此刻,这张脸已经长在她脸上了,她就是陈罄与。
陈罄与这个名字和她绑定,既也意味着陈罄与的行为、目的、意图与她绑定。责任感么?有的,更多的是敬佩。她由衷的欣赏古代陈姑娘在封建大框架下开拓事业的尝试,性格更是在像盖子一样的蒸炉里蒸发出来的浓烈的烟雾,她要探索陈姑娘没完成的事业,如若有可能,她将尽她所有力量帮助陈罄与这个名字,这位女子的成就的实现,古代锦衣的女子与身着现代宽大西装的她的身影重合,她仍然害怕,但她想,如果背后无关血色,甚至只要不止于此,而关乎性格底色的反击和自我议题的实现,那么,陈罄与愿意完成接续的事业
陈罄与没见过许泓,不过不重要,她自然就能推断出:曾经,陈姑娘爱他很深,陈罄与是旁观者,这意味着她不被两人之间的感情影响判断,亦不拥有深刻的体验从而做出直接的选择。她并不试图见许泓,因为干掉他只是表象,她的心只需与陈姑娘贴合,她只想知道、只想了解,陈姑娘究竟是怎样的女子,她拥有怎样的事业网络,她有多少可以接手,更重要的是,她真心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她眯起眼梳理开今天的线索,顺手拔掉发簪上的钗子,头发略微松散了下来:头上沉死了。握在手里把玩着精美的簪钗 ,程双为她所用,亦被姐姐震慑,既然如此,陈罄与来了之后,小厮自然来叫程双,究竟只是两人情深,还是两人前面确实商量过事?程双说陈姑娘常来看她,她前面自述并无亲人,在她做掌柜之前,似乎跟了一段时间陈姑娘,两人的情谊似乎更深厚。
但两者应该兼备,她糊涂的时候问她安排你的事做的怎么样,她几乎断定,同和楼内的事,陈罄与参与的更多,不止于几桌酒宴
两姐妹交点是同和楼,而陈姑娘做的事,陈满之知道多少
陈罄与闭上眼,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轿子停了,陈罄与拨开帘子,陈公府盛大的牌匾,朱红紧闭着的大门,金漆兽面衔环,高与其他门户许多的门楣,这是她第一次审视这座府邸,这里的一切都宏大得近乎无情,她却不得不再踏进去,这是她的“家”,她心中压抑却不算悲观,甚至有种不可名状的冲动,这也是她的战场
事情的判断似乎再度回归到原点,指向陈公府中的人,却延伸到更广阔的脉络,陈罄与本就是未出阁的小姐,她的社会角色就是陈国公的二小姐,她太年轻了,她想做的所有事只能从这里开始,因为除此之外再无起点,因为除此之外再不被允许。陈国公府巨大又宽阔的园子里,在外人眼里,陈罄与只是其中小院子里的病殃殃的二小姐
她只会喝药、养病、嫁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其余再不值得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