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之为“哥哥”的人先是沉默了一阵
仿佛担心声音太高会被天上无所不能的神所窥听,他压低了声音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伪神伐母之后能活下来……已经是不易了
弟弟不满:“以我们的身份,更该继承神国大统,而不是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虚耗时光
“嘘——”哥哥以指比唇,示意他谨言慎行,“天行有道武神队九去其七,总还是有两个活着的
“你说叁修筠?他只是个一心钻研古物的文神罢了
连大战时都尚未出席,已经从侧面上印证了战斗力的缺失,有什么可惧的
“弟弟啊……”哥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是宝珠观音,十九空月
“可是她不是一直忙着四处游历,拯救苍生么
哥哥抬头看着远方的佛莲,“你当真以为她只是在四处游历,而不是寻觅我们的行踪
弟弟吃了一惊,“她一直……在找我们
“你说,”哥哥语气中也颇多无奈,“我们要是踏出了这片疆域,被她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
“是呀,”一颗头颅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该如何是好
映入空月眼中的是两张年轻而惊惶的面孔
他们看起来年约十五六岁,身量较一般少年为矮,皮肤因长年累月不见天日而显得苍白少色,相似的面容和身材昭示着一母同胞的密切血缘
哪怕他们二人化为飞灰,空月也能认得出他们是谁
更何况跟以前比起来,这二位只是等比扩张,依稀保留了孩童时的面容特征
“执酒童子,握壶童子,好久不见啊
十年了
十年前空月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一只活在师兄师姐的羽翼之下的雏鸟。各种战斗于她而言,就像是某种游戏人生般的历练
直到那次直面血淋淋的真实屠杀
如果不是二位童子手中的法器,她甚至也会给他们找点冤枉认错人的理由
那天真又邪恶的孩童,在时光和强大力量的打压搓磨之下,变成了神情木讷的少年。也不知道在那看似温顺的外表之下,曾经的恶意和杀戮的欲望可曾改变
“原来是武神……宝珠观音呢,”壶童身为哥哥,好歹比目瞪口呆的弟弟更上得了台面,他恍若无事地邀请着空月,“既然武神路过此地,不如过来歇歇脚如何
他一壁说着,一壁从背上取下了自己的酒壶,以双手握姿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在壶童的眼神示意下,酒童也将酒杯持于手中
二人分立两侧,状似欢迎空月前来视察
空月也不客气,双手分拨开周边的藤蔓,走到了中间的空旷之地
她围着裂纹丛生的石桌,缓缓踱步走了几圈,嘴里“啧啧”几声
“二位童子,看来神国给你们分派的府邸,条件着实有些艰苦啊
空月一动,壶童和酒童的位置就随之发生微妙的变动,形成一个互为攻守的方位,随时预备着她的发难
“身为伪神伐母的罪人,我们年幼无知,一时被腾飞芒迷了心窍,本来罪该万死,”多年的囚禁下,仰他人鼻息的壶童已经很会说软话,“神国能留我们性命已是万幸,为神国驻守疆土,乃是我们求而不得的荣幸
“既然如此,”空月也不跟他们客气,拂去石凳上的灰尘,大马金刀地坐下,“给我倒杯酒来喝吧
壶童强作镇定,那倒酒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连最常见最熟练的工作竟也有了偏差,在酒杯外溅了三两滴出来
“难得武神上门拜访,”壶童推开酒杯,“这酒冷了,我让弟弟去温一温
“好,”酒童慢慢往后退去,“就暂且劳烦哥哥招呼武神了
“是吗?”空月微微一笑,“二位童子是当真消息不通,还是另有所谋
她那只放在桌上的手甫一轻轻抬起,便见手掌原本覆盖之处已然焦黑——就仿佛那块木桌的一切生命原质都被摧毁了一般
肉眼可见的黑气丝丝缕缕的从空月的指缝间漏出,争先恐后地从她的身躯中逃逸,企图吞噬周遭一切
二位童子的面色大变,“武神,您这是
空月对那黑气恍若不见一般,不徐不疾地道:“谁也别想走
在她这位身经百战的武神面前,这两个小朋友的一点伎俩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法眼
他们分明早已经听闻宝珠观音孽魔化的传言,也早知道神国正在四处寻她,方才正在此地正商议着可能撞上她的对策
没有想到她当真钻出来,故一个人在场稳住空月,另一个前去报信,以此来向神国邀功
壶童见事迹败露,陪笑道:“武神,都是误会一场罢了,您放心,今天您从未来过这里,我们也从未见过武神。武神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我们一概不曾知晓
“哎哟……”空月感慨了几声,“听听,这还像是眼也不眨杀了我大师兄的伪神会说出来的话吗-----------
作者的话
其实第二季是一部公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