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浔刚生下来不久就是被她大姨带在身边养着,她父母那时候开了家烧烤店,生意红火,抽不开身照顾她。
她长大后对于小时候和父母生活的记忆,只有那么零零散散的一点
陈默浔小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怕人,那个时候调皮的很。年纪小的时候记不住什么事,印象最深的是她稍大一些之后大人把她小时候夹着她邻居家狗的狗头到处拖着跑的事当成笑话讲出来。
那个时候陈默浔才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那条狗只要一看到她就如临大敌一般吠叫,疯了一样地追着她咬
她大姨一直照顾她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从她刚上幼儿园开始,她就被接回家和她父母一起生活。
那个时候他们家里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风光了。
她爸酒驾出了车祸,车是别人的,她爸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爸出车祸的那一天,她妈正在和人谈把旁边的那栋三层小楼租下来,都已经到了签合同的环节了,她妈接到了她爸出车祸的消息。
她妈倾家荡产捡回了她爸一条命,他们白手起家的那家烧烤店也关了门。
其实说的准确一点,他们并没有家。他们住的是亲戚家的房子,老旧平房的外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墙虎。
陈默浔对于那几年的记忆很少,大多都是不愉快的。
有关于家人的,也有关于邻居的。
她很害怕她爸,即使她妈告诉她她爸很爱她她也还是害怕。
她记忆里都是她爸吹胡子瞪眼发火时候的样子。
这种恐惧一直延伸到她长大。即使她现在已经二十多岁,见到她爸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打怵,觉得她爸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发疯。
陈默浔的印象里有夜里她爸和她妈骑着自行车回家的场景。天很黑,可以看到很多星星。她爸在前面,她妈带着她在后面。
后来许多年之后她听她妈讲起才知道,那次是她妈和她爸带着她一起去传销会场听课。
陈默浔在父母身边的那几年过得并不开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家旁边的孩子们都不和她一起玩,都在排挤她,甚至有些时候会借着带她一起玩的名义戏弄她。
即使是小孩子,也很擅长伪装。在家长面前会装的友爱,在家长的视线离开之后,便会原形毕露。
她只能坐在家门口看着他们在一起玩闹,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她被戏弄之后有和她爸妈说过,哭着跑回家。但是并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安慰与帮助。
似乎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讨人厌的,即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变得越发少言寡语不愿意在人堆里。
后来她也有了一个玩伴。
一个新搬来的女孩。
但是她们的友谊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爸妈和那个女孩的父母并不怎么对付。最开始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后来因为一个南瓜,两家彻底闹掰了。
陈默浔在那一天得到了她妈的警告。
“以后不许再和她玩了!”
陈默浔闻言垂下了眼,心里失落难过。
再抬眼时,陈默浔侧头看向了高铁窗外。
她上大学工作的地方离老家很近,就在隔壁市。
即使坐高铁从海市到老家最多也不过三个小时,她也很少会在假期回家。
单纯的不愿回去。
她妈从她高中开始就信了一个教,到现在已经是狂热的程度。
她妈带着她让她也信,她不愿意但是为了不让她妈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她高中三年经常去听课。
那些人以所谓的会影响属灵生活为由,希望她不要去上大学,为她列出了各种不好,然后告诉她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以温和劝诫的语言,干着不当人的事。
她妈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狂热,坚持着让她上了大学。
后来她一点点地借着学业太忙为理由,很少再去听课。
她妈却越陷越深。那个时候她爸和她妈已经离婚了很多年,但却还有牵扯。她爸生活的不好,她妈心疼她爸想要一起生活。但那个教不允许未婚男女同住一起,也不允许和教外的人结婚,她妈就让她爸也去听课,和她爸复婚在了一起。
从那个时候开始,陈默浔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工作了之后更是如此。
这一次是因为她妈请了家里的几个亲戚来吃饭,她大姨也会过来。
刚刚好陈默浔也想着趁着假期回大姨家看看,也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回了家。
从她打开家门到坐到沙发上吃饭,她妈只问了几句她过的好不好工作怎么样的话,其他的都是再说她教内的“工作”。
那些话她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陈默浔表面像是在听着,嗯嗯啊啊的回应,实际上心里一直压着那股烦躁。
她一直都在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心里的那股无名火越来越大。
她想起来季清屿现在应该在她家里。
神色在想到她时一瞬间变得柔软,而她妈因为她的反应平平而有些不满。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多和我说几句话。”
她妈眉眼压低,斜视着她,眼神里透露出失望。
陈默浔在看到她妈这个表情时心里的那股烦躁彻底压制不住了。
莫名的想起来她妈以前说她是不是有自闭症这个事。
她听见她妈又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跟我也没有几句话,你以前也不这样的啊
因为名字吧可能……
陈默……沉默……
陈默浔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无厘头的想法。
想到这里时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刚刚有一抹上扬的弧度,瞬间便被她压了下去。
将碗里最后一颗米粒扒拉进嘴里,陈默浔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坐车太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对啊,趁着这个假期在家里休息休息。”
她其实并没有觉得多累,在车上也睡了很久,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和她妈坐在一起。跟满心的烦躁比起来,她更想自己独处。
陈默浔刷了自己的空碗,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