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吃过贫瘠的晚饭,你擦去额头的汗,提起衣领拉开闻了闻。即使你已经颇为耐热这半天下来也出了许多汗,衣服上沾染了汗馊味。
“正好还没去过澡堂,走圈找找。”探索周边俨然成了新的爱好,你想着既然回不去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过好每一天。
你整理出洗漱的物品放进粉色的塑料篮里,趿拉着蓝色硬塑底拖鞋,哼着歌往楼下走,正巧与薛大姐迎面碰上。
“小谢老师也去澡堂啊,正好跟我们走。”那个我们就是他们全家,薛大姐,曹大哥,还有在老师——也就是你面前佯装乖巧的儿子曹旭。
有了他们就不用亲自去找,你欣然应允,一路说说笑笑,感觉路程都简短了不少。
澡堂附近就是那个你新奇了许久的大烟囱。这个近乎通天的烟囱,近了看更有压迫感,你仰着脖子差点看呆,在未来繁华的都市里哪还能见到这样的光景。
薛大姐看你这样摆了下手:“瞧你惊讶的,没这烟囱都没这澡堂子。”
你这才知道这是冬天给附近供暖的动力厂,澡堂的热水都是从这里烧出来的。
奇妙。你想。
洗澡就是那点流程,唯一的插曲大概就是你忘了带锁铁柜的锁跟薛大姐共用一柜。
“真是不好意思。”你连连道歉。
薛大姐根本无所谓,还把肥皂借给你用——“来都来了,怎么不顺便把衣服揉一把,真是个小姑娘,还不会过日子呢。”她如此调笑你倒也没什么恶意。
经她这番提醒你想起了这茬事,这段日子慌慌乱乱什么都不顺手,以前住校时养成的习惯也都抛到了脑后。
公共澡堂没有避讳,敞开的大通间里每个龙头下都站着一两个人,没谁争抢。这里也是八卦的温床,洗个头的功夫你就听到不少周边小卦;也有认出你的同事和家长,草草打了个招呼又各干各的。
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你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小圆手镜照着梳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两侧显得你更加生动照人,旁边的人看了都得夸你一声俊俏姑娘。
你又开心又害羞,在薛大姐的呼唤中逃离人群。
但不知为何,回家的路上一如往常的热闹,可你总觉得有谁在背后看着你,再一回头有什么都没有,芒刺在背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怎么回事?你很不解
临近午夜,你翻出家里唯一的老式闹钟。
捧着这个东西不懂原理生怕鼓捣坏了,原本想出门讨教可这点谁都要睡了,再叨扰不合适,更何况这个年代不会用这个只会招来怀疑。
不得已你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试,折腾半天才设好时间。
“明天可不能迟到。”你拍拍闹钟准备去睡,一抬头,便看到立在桌子上的镜子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我操!”你骂了句,退到老远,果然你被跟踪了,只是不是人,是鬼。
你想出门找救兵,可谁能信你家闹鬼呢?
你想到徐桓,他说过有事叫他,你也相信只要真张了嘴他肯定会出现,但跟他独处一室不如跟不敢露头的胆小鬼待着。
你抄起客厅的折叠椅走回卧室,对那面镜子出声威吓:“我看见你了,不出来我就把这个镜子砸了!”
“别,姐姐手下留情。”与预想中不同的男性声音从镜中传来,清澈,好听,“我出来。”
声音的主人一点点从镜中现形,举起的椅子可打不下去了,变成真正用途,展开来坐在屁股底下。
镜中的男生出乎意料的帅气,看形象应该是个大学生,正是从稚气往青年蜕变的年纪,与徐桓的漂亮不同,更多的是朝气之感,一声姐姐叫得人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微微下垂的眼尾突显了几分阴郁,扮起可怜来更让人我见犹怜,这哪是鬼,明明是封在镜子里等待攻略的角色。
“我没想吓到姐姐。”
躲在镜子里的男生好像不太会与人相处,低斜着头不敢与你对视,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像把小扇子随着眨眼的动作扇得你心肝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