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晚安吻的那一夜后,今年的永昼对安雅来说,变得有点不一样。
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那天赛恩比安雅醒得早,把行李箱推回床底时,安雅也醒了,他在床边冒起头,神清气爽地和夫人说早安。
而安雅半梦半醒,懵懵懂懂套上赛恩的衣服,头发也没梳好,就被拉去餐厅吃早餐。
她穿着少年款型的长裤衬衫,垂落腰间的头发蓬松毛躁,整个人似乎青春许多。
赛恩坐在面前,看穿透彩绘玻璃的阳光像春天,落在安雅夫人小扇子似的睫毛上,她的嘴唇像花瓣一样鲜艳柔美。
她吃进一勺甜豆,一边的脸颊微微鼓起,让赛恩忍不住想伸手去戳一戳。
他突然觉得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
永昼的阳光似乎变得不那么刺眼,有东西在心上扎了根。
安雅在灌下好几杯黑咖啡后,意识终于彻底清醒。
第二次发生关系不是意外,她清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况且永昼结束后一切就会画下句点。
而且安雅无法否认,赛恩在床上的奔放热意与深吻,那种毫无保留的浓烈情愫,每一次的对视,每一次的呼吸,每一次的撞击,都让她心悸不已。
欢爱后她睡得很沉,几乎一夜无梦。性爱的确有助眠的效果。
可是安雅不知道,他们在床下的关系也会变得如此亲昵。
“威尔逊先生,你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安雅放下羽毛笔,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巫,周围书架环绕,头上穹顶的彩绘玻璃,日月星辰正在运转,众多神明共赴云间宴会。
这里是图书馆的二楼禁区,学生没有许可不能进入,安雅也不知道赛恩是如何闯过守卫的石像鬼。
“我在看书,夫人。”赛恩泰然自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安雅就没消失过。
安雅才不会被他骗到,这个学生转学来后就没踏进过图书馆几次。
他还想装模作样翻开刚才随手拿来的书,结果那本书突然张牙舞爪要咬他。
“砰”的一声,赛恩骂着粗话揍了它一拳,那本书马上蔫掉,似乎还呜咽了一声。
安雅赶紧阻止他:
“这本书已经很古老了,不要这么粗暴。”
“可是它要咬我。”赛恩不服气,他还想给夫人看他被咬到的手,结果发现连破皮都没有。
可他还是拉着脸,坚持是书的错。
安雅叹口气道:
“你对它施展睡眠咒就可以了。”
说完她才觉得不对,她应该要把赛恩赶走才对。
但赛恩已经施完咒,翻开那本书很认真的样子,安雅也不好开口请他离开。
她轻咳一声,继续低头写她的教材。
可年轻男巫一点也不安分,不是说他的手还是很疼要安雅看看,就是不断问着各种问题,从穹顶的神话故事到书里的知识,再到安雅的各种喜好。
“不要用不重要的问题打扰我。”安雅冷着脸。
可赛恩很认真看着她,回答::
“我不觉得这些问题不重要。”
他没明说是什么问题,但安雅莫名觉得,他说的不是神话故事也不是书。
这个认知让她哑了声,只能低下头继续写自己的东西,不再理会年轻男巫。
赛恩也不气馁,见夫人真的不理他也不走,还自顾自坐到夫人的身边,想要靠得她近一点。
夫人又把头发绑起来,一丝不苟,只有额头的几缕碎发垂落,她专注看着书,而赛恩专注看着她。
赛恩先是单手撑住下巴,后来干脆趴在摊开的书本上,琥珀色瞳孔中的倒影从未变过,他想着原来夫人的侧脸那么漂亮。
赛恩的目光太过灼热,安雅看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心乱如麻。
“威尔逊先生,不要趴在书上,纸张会被压坏。”她开口提醒,想让赛恩起来别再看她。
没想到赛恩只是把书推到一边,又维持之前的姿势,继续盯着她看。
安雅连脖子都不敢转动,僵着身子继续写完自己的教材。她庆幸今天自己绑髮时遮住了耳朵,不然她现在红掉的耳根一定会被发现。
现在的年轻男巫都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安雅在心里默默想着,但其实她并不感到厌烦。
她只是……有点不习惯这么直白的注视。
但她很快就被迫习惯了。
因为赛恩打定了主意,一直黏在她的身边。
吃饭时,就算她坐在教职员的桌子,他也要拉着椅子过来坐旁边。散步时,他跟在左右说个不停,一下抱怨北地的天气,一下说家乡残夏堡的仲夏夜有多漂亮。
安雅嫌他烦,会到占星课的高塔静静看书,她以为自己终于躲开那个年轻男巫。
可是有一次风把羊皮纸吹出窗户外,安雅还没来得及扑过去,窗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纸张。
她探身出去,发现高塔外骑着扫帚的赛恩,被发现了他也不觉得难为情,臭屁地说幸好有我在,不然夫人一下午的字都白写了,说着就把羊皮纸递给她。
那张漂亮的脸变得红扑扑,明显被太阳晒了很久,安雅错愕地看着他,脑袋乱糟糟的,但有几个心声格外洪亮,不断回荡。
这个学生是傻子吗?
和……他骑着扫帚待在外边多久了?是不是第一天其实他就找到她了。
“进来吧。”沉默许久,她开口道并侧过了身。
赛恩愣了一秒,身体先反应过来,利落地从窗台翻身进去。
那一天,他只是坐在安雅的身边,不断擦拭心爱的扫帚,可是他笑得很开心。
安雅不再躲着赛恩,任由他跟在身边,她开始仔细聆听他的话,偶尔偶尔还会回应他,说些自己的事情。
在这座魔法学院里,永昼是一个孤独的季节,安雅从未缺席过,因为各种原因,她总是会被留在这里。
成年后,她独自度过永昼很多年,早就忘了在艳阳下有人陪在身边散步的感觉。
而现在有一个来自残夏堡的年轻男巫闯入了这个永昼,这个寂静的城堡,荒芜的她身边。
他们在白天吃饭读书散步,在夜晚躺在赛恩的床上做爱。
赛恩从不掩饰快感,感觉到爽意就会叫出来,现在房间里满是他的呻吟,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紧盯着骑在他身上不断起伏的安雅。
“哈啊……夫人,啊……好舒服,再重一点,哈啊
他掐着安雅的腰,帮她助力想让她动得更快些,又往上摸向她的胸衣,徘徊在背部解不开的系带,手的动作顿时急躁又无奈。
安雅不让他用蛮力或魔法脱下胸衣。
“就算是男巫,也得学会亲手解开女人的胸衣。”
她的手指点着赛恩的嘴唇,说话的声线被情欲浸透,柔情魅惑像在吟诗又像唸咒,赛恩被迷得神魂颠倒,真的乖乖和胸衣缠斗去。
就算穿着胸衣,晚上的夫人也比白天热情多了。她往下一坐,把肉物完全吞了进去,爽得赛恩粗喘不已,可是还没完。
顶着那两颗存在感十足的精囊,夫人扭起了软弹的屁股。性器被猛然绞住的酸爽,让赛恩背部弹起,头仰在床边不断呻吟,红髮早被热汗浸湿黏在他可怜的脸颊旁。
“夫人……哈啊,安雅夫人,我快射了……”他忍不住也曲起双腿,用力颠起身上的老师。
失神的琥珀色眼睛里全都是夫人,她那一身雪白肌肤热汗涔涔,像是灶炉锅子里正煮着的热牛奶,腻得化不开。
可是在她高潮后,那身肌肤又会涌出浅粉血色的颜色,小巧鼻头微微染红,一向抿直下垂的嘴唇红润得比花瓣还娇艳,总让赛恩心颤不已。
做完爱的被单上满是各种痕迹,安雅看到后很害臊,让赛恩自己洗干净。
赛恩上课只学偏向攻击的魔法,对清洗咒语不屑一顾,现在他只能捧着一大团床单,去公共浴室自己手洗。
幸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阳光,赛恩在中庭找了棵被阳光直射的大树,用魔法控制床单漂浮上空披在树枝上就算了事。
他满意地拍拍手,转身就看到夫人站在他身后不知多久。
安雅抬头看着挂在树干上随风飘荡的床单,满脸无奈。可赛恩不以为然,还邀功似的凑过来,像只小狗,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应该摇得很欢。
“夫人你要去哪里?”赛恩看到安雅戴了头巾,还拿着一个银桶,凑上前看里面是一群死蜻蜓。
“我要去喂海鹦,阿多教授走之前拜托我了。”
阿多教授是魔法生物课老师,他本应该留校看管,但西边传来出现银尾石化鸡蛇的消息,为了不让猎人先把这个稀有物种杀了只为了取走珍贵的羽毛,他赶紧把工作托付给安雅就匆匆离开。
“等我救下她,或许荒芜的北地会很适合她生存,等我好消息!”
阿多教授临走前这么说,眼神充满在学校饲养石化鸡蛇的期盼,安雅只希望他能先毒哑那只怪兽的嗓子,石化鸡蛇的眼睛不会让人石化,但它的尖叫足够让人疯狂。
北地的魔法生物同样不喜永昼,牧场的大部分生物都会走入山脉深处夏眠,直到夜晚再次降临才会清醒。
只有海鹦这种无害鸟类依然活跃,安雅只需要喂食它们就好。
赛恩说他也要去,不等安雅回答就取过她手上的银桶,自顾自往牧场的方向走,走到拱门处又停下脚步,回头催安雅。
“夫人,海鹦已经很饿了,我在这里都听得到它们的叫声。”
安雅没好气地笑了笑,跟上他的脚步。
牧场的大草地,小巧可爱的海鹦密密麻麻站在林立的巨石上,咕噜噜的黑眼珠好奇盯着那个红髮的男巫。
安雅静静看着赛恩像喂鸡一样,抓出一把死蜻蜓丢在草地上。
可是海鹦们不为所动,像没看到食物,依然瞪着小眼睛望住赛恩,
“快吃啊,你们这群笨鸟。”赛恩莫名其妙,连丢了几把它们还是不吃。
安雅忍不住笑出声,看来威尔逊先生在上魔法生物课时也没专心听讲。
“你这样做,它们是不会吃的。”
她上前取过银桶,声音难得温柔。
赛恩被海鹦搞得烦躁的心情立刻被安抚,他退了几步,看着安雅爬上一颗大石,鸟群让开了道。
她从桶里取了一把蜻蜓,往天上一抛,那些死掉的蜻蜓彷佛复活了,翅膀在风中振动。
霎时鸟鸣大作,原本呆呆的海鹦纷纷展翅飞翔,争先恐后吞下空中浮动的蜻蜓。
鸟群不断盘旋,像暴风将安雅包围,她仰头向着日光,破碎的蜻蜓翅膀像花瓣飘落她扬起的绿色裙摆。
而赛恩看着眼前一幕,心口的震动似乎在耳边炸裂般剧烈。
他在当下发誓无论多少年过去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明亮广阔的蓝天,草绿疯长的旷野,她立于天地间,如此鲜活,如此动人。
他突然明白几天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是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安雅夫人不一样了。
轮廓模糊的夫人,雪山仙女的夫人,现在是真实可爱的夫人。
赛恩走进了暴风中,走到了安雅的面前,亲吻了她。
此刻,他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