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其实被吵醒得彻彻底底,但她没有说话,浑身的热度几乎是瞬间褪去,只感觉脖子后像是有凉风在吹,令人毛骨悚然
睡在她怀里的苏子棠也醒了,靖宁能感觉到脖子前的呼吸频率的变化,但苏子棠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时间过得很长又很慢
忽然,靖宁感觉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有点痒,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擦掉。她强忍着没动,尽管那种粘稠的质感让人发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链的声音远去
第二天天亮了,靖宁才敢睁眼,她和苏子棠对上视线,第一时间去查看对方的脸颊
苏子棠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靖宁摸了把自己的脸,也是什么都没有
她翻身下床,才看到床中间被血染红了一大块,两个人将被子推到角落,看到用血抹开的三个大字
来,找,我不是姐们去哪找你倒是说啊,天天催催催,是我不想去找吗?是我不知道去哪儿找啊
靖宁很难形容自己现在有多无语,她拉上被子把那三个血字挡住,眼不见心不烦,拉了拉苏子棠:“走吧,去洗漱
出门的时候遇见同样也要出门的寒渊小荷,显然他们也看到了同样的提示,寒渊脸色极差,匆匆下山,都没给靖宁和苏子棠好脸色
靖宁对寒渊的观感并不好,对小荷还好点,可能是因为小荷虽然跋扈,其实背地里都是寒渊纵容的原因吧
换句话说,如果寒渊足够尊重靖宁和苏子棠,小荷其实不会说什么,也许还会对两人大献殷勤
这很正常,耽美文里无脑女配都是这样设定的
靖宁叫住要去追赶寒渊的小荷:“关荷
这名字陌生得好像很久没听见了,小荷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无意识地“嗯?”了一下,随即发现叫自己的是靖宁,顿时恼怒:“死女人,我的大名也是你配叫的
靖宁哦了一声:“那你的小名是什么,我换一个
这是大名和小名的问题吗?关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靖宁,从相遇开始,她就一直在瞪人,也不怕眼珠子和村长一样突出来
靖宁觉得她的杀伤力一般,还没有昨晚的锁链声吓人:“叫住你是想说,昨天小棠在学校被伤了,你自己也防着点,带上武器,别只想着依靠那个男的,他光出嘴不出力的
“不许你这样说渊哥哥!”小荷的脑子就接收到了最后一句,顿时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对付她,靖宁眼皮都懒得抬:“诶,你的那个什么哥哥走远了,马上就看不见了
小荷顿时一个大转身,大惊失色:“渊哥哥等等我!人家一个人害怕
“人家~一个人害怕~”小荷走远了,靖宁在后面阴阳怪气地重复
苏子棠洗完脸了,目睹了这一幕,心里有点酸,自从知道自己不是萌新,靖宁就没再像对小荷一样叮嘱过自己
但她没说什么,掖了掖耳边的发丝,去拉了拉靖宁的衣袖:“宁宁姐,我们也走吧
村里的学校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一处民居,原本待客的空间挂上了黑板,摆上了课桌,空荡荡的却没一个学生
四个教室,一人一间,这是要把她们分散开
靖宁一脚踏进教室,顿时感觉到一阵阴寒,她迅速缩回脚,外面仍是春暖花开
她又试探着伸进去脚,啊,确实是凉的
苏子棠还没进去,看她在门口一进一出,想了想,走过去拉住她袖子:“宁宁姐,我们一起进去
靖宁抬头看墙上,这间教室上挂了一个名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化名,而别的教室也各自挂上另外三个人的名字,这教室是必刷剧情,必入不可
她的目光在自己的名字和苏子棠的名字之间犹豫不定,最后下定决心,反抓住苏子棠的手,朝着走廊里面走去,径直来到写着“寒渊”的教室苏子棠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就被靖宁带着一起推门而入
门内,寒渊正在翻看讲台桌厢里的日记,小荷在他身旁,好奇地跟着念
“下乡第一天,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村民们很热情,还有很多小孩子也来欢迎我,好高兴啊
“下乡第二天,村民们说不着急上课,先一起吃了顿长桌饭,吃不太习惯,但小孩子们很可爱,好高兴啊
“下乡第三天,村民们说不着急上课,课本还在采买,今天有人和我告白,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我记得他,昨天他和孩子们玩成一片,我看着也很高兴
“下乡第十天,课本还没来吗?我在教室里都坐得无聊了,那个喜欢小孩的男人又来了,他说我要是嫁给他,一定要生很多很多小孩,他喜欢和小孩玩,虽然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喜欢小孩的人一定也是好人,真开心啊
“下乡第十五天,都快忘记是来支教的了,没有课本我也能上课,没有人听,还是那个男人带了一群小孩来捧场,他自己也傻呵呵地坐在孩子们中间听讲,无论我说什么都会喝彩,真开心啊
“下乡第三十天,孩子们的父母把他们带回去了,说牛都没人放了,还说我多管闲事,不太开心
“下乡第四十五天,又是开心的一天,孩子们回来了,虽然是被那男人绑着回来的,我知道这不是正确的办法,但能上一会儿课是一会儿吧,不然我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孩子们又走了,这下只有那个男人来听我的课了,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只有小孩和他玩,正说明他至纯至粹,他根本不是别人口中的傻子。我得讲课,必须讲课,如果不讲课,就会失去村民们的恭敬,最近走在路上别人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让我很不舒服,这样一对比,他可真好
“我只想讲课,可他根本没在听,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孩子,他说自己喜欢孩子,如果我嫁给他,一定要生好多好多孩子……究竟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孩子啊
“我最后的学生,最近看我的眼神也变化了,我不能停止讲课,哪怕是夕阳,哪怕是深夜,我的嘴唇好干,嗓子像被烧过一样,但只要停下一点,他就会靠近一点,不行,绝不可以!我是老师,我是老师,我是老师
教室中,小荷念到一半就想停下,却惊恐地发现控制不住自己,她的嘴唇不停地开合,哪怕不看着日记本,也一字不漏地继续念,那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她的
寒渊猛地合上日记本,但小荷还在继续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她惊恐地去摸自己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