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尝试几次才甘心
“到我七十岁
“还有六十年,我祝你成功
高仇看着高奚写满坚定的脸,罕见地露出笑容来。他将一袋子的苹果放在桌上,调侃道:“路上买的,由于是圣诞节,价格翻了三番
“不好意思,在这天出生了。”高奚伸出没有骨折的唯一一只好手,够到了桌上的苹果,在被子上擦了擦准备送进了嘴里,还没咬到就被高仇抽走
“不是送给我的吗?”高奚不满地嗔道
“我不知道你平时过得这么苦,连个苹果都不削皮。”高仇淡声道
高奚撇撇嘴:“您看我四肢被固定的样子,能自己削皮吗
于是高仇一言不发地抽出水果刀给苹果削皮,尽管高奚想过他是不是要自己吃,她微微诧异着,毕竟她和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真的说不上好
高奚刚接过苹果就听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去任何地方都会带上你
苹果倏忽掉在被单上,高奚抬头对上了他幽深的眼睛,高仇把它扔进了垃圾桶,转而又削上一个
“如果你不断尝试离开只是为了看看更多的世界,我会满足你,但如果你只是为了填心目中对自由渴望的窟窿,我还有一个办法。”高仇把苹果放在杯口上卡住,将水果刀塞进高奚的手里,然后对准了他的心脏
“二者只能存其一,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血性
高奚低头看着刀面,它清晰地闪烁着摄人的光,刀尖朝上,她并不怀疑父亲话里的真实性,也没有感动地想这是他在为她的自由而奉献自我
只不过是对这身躯里流着的血所感到厌恶,他似乎笃定她没有任何不同
“高下辈子在牢里和在不能离开你之间没有太大的区别。”仅十岁的女孩一本正经道:“而且我不认为杀人能证明什么,特别因为愤怒杀人才是胆小如鼠
“那就是选择跟我走了。”高仇扔开刀子,把表面已经有微微氧化痕迹的苹果塞进她手里,“祝你生日快乐
高奚目送他离开,低头咬了一口苹果,既不脆也不甜。她无不悲哀的想:“天啊,我要和一个连苹果也不会挑的人生活一辈子
高奚悠悠转醒,疼痛已经消失殆尽,心中忍不住的雀跃又让她感到厌烦
“倚楼,白费你的心思了。”高奚垂着眸子轻声说道。陈倚楼一怔,极少看到她露出孤单的神色,对发小的怜惜此刻油然而生:“说这些,下次再去就是了。只不过你爸爸……原来有这么可怕吗
陈倚楼看着即将降落的直升飞机,好在这层甲板专门用来跑马,平阔又宽广。他回想刚才因为高奚晕倒他急忙让船长返航却得知船早就停了下来,并原地待命
待谁的命
此刻便昭然若揭
“别介意,他只是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罢了,演戏演全套,戏剧性冲突是他一贯作风。”高奚回答道
陈倚楼无奈:“奚奚,你敢说我都不敢听了
高奚莞尔,扶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螺旋桨的声音太大,高奚却只是用平常音量对他说:“倚楼,我爸上次遭遇的刺杀是我做的
仿佛是这艘巨轮震动,陈倚楼险些站立不稳,不可置信道:“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是真的,只是最后我又反悔了
直升飞机停了下来,两人默契的没有再交流下去
门打开后高仇对她笑道:“说好晕船的话来接你。”然后向她伸出手
生平第一次,陈倚楼拉住了高奚的手腕,巨大的压力也前所未有地压在他肩膀上,而他只是不想她被带走
“你可以让我帮你。”他低声说
高奚挣脱了他的手,笑了笑:“让我考虑一下
飞机再次起飞,升上云层后高仇才开口问她:“他要帮你什么
“我说我缺钱花,他说他帮我解决。”高奚撑着下巴,眉宇间透着揶揄的笑意:“嫁给赌王公子,我以后生火都用钱烧
高仇看不见,却不妨碍听出女儿的言外之意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要为你准备嫁妆了
“说来听听
“港城的赌场从明天开始全部停止营业,只要你想的话,那些赌场就全都是你名下的产业
“高警官,你这是明抢
“姓陈的不敢不给
只要说得出,他就做的到。于是高奚把玩笑适可而止地打住了,毕竟不能真的让发小上街要饭
“算了吧,想想赌博对我而言也没有吸引力,我预见的时候就是他们倾家荡产的时候。”高奚歪头靠在他肩膀上,叹道:“命运一旦画上句点,就没有破折号产生的可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用拙劣的手法修改命运
“比如
“那包香烟里你早就下好了毒
高奚供认不讳:“当然,我就放在你西服的口袋里,你拢共穿了三次,却没有一次吸过烟。我很好奇到底是哪里让你怀疑了,一切都是按照你的习惯来的
“我知道那包烟一直在,如果我单独出去,没错,我会吸。”他笑着说:“你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不提,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从来不吸烟
高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抱歉,我真的忘了,看来怪我太黏着你
“不怪你
直升机越过一片火烧云,炙热的色彩将视野印照得斑斓,高奚忽然感觉心口被烫了一下,为着壮阔的美而惋惜
“怪这扭曲的血缘关系,怪我不肯如你所愿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