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至!”
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栖鸾宫沉闷的气氛。
栖鸾殿的宫人依次排开站至门前迎接皇帝的到来。
身穿玄色宽袖常服的皇帝大步跨进殿内,大手一扬便止了宫人的请安,淡声道:“娘娘呢。”
掌事宫女踌躇着上前,低头望向地面战战兢兢道:“娘娘在寝室中。”
皇帝闻言顿了顿,两指互相摩挲着。
今日她又没踏出寝室。
“退下。”
得到皇帝吩咐的众人连忙退至宫外等候,偌大的宫殿瞬间只剩了俩人。
踏上楼道,皇帝在心中默默数着楼梯的阶梯,二十八下后抵达第二层,穿过长长的走廊,皇帝站在门前犹豫片刻过后轻轻推开门望向里间。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白衫,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随意地披在肩头,眉眼精致的宛若月宫里翩翩起舞的嫦娥。
她坐在窗前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池塘出神,哪怕听到寝室门被推开也毫无反应。
当皇帝轻轻走到她后背时用那双炙热的大手触碰到她的肩头,女子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抖身体。
感受到手掌下的娇躯在轻轻颤抖,这是多么惧怕自己?
想到这皇帝自嘲地勾唇笑了,右手轻轻向她脖颈处游走,没一会就触摸到她小巧的下巴,指腹像是逗猫般轻轻揉弄着那一处,温声开口道:“整日坐在这处不觉乏味吗,和朕出去走走可好?”
身为大江朝至高无上的天子,他的语气竟如此柔和,言语中还透露几分小心翼翼。
俩人之中只有轻轻微风发出的声响,许久过后皇帝依旧没等到她的回答。
他可以忍受她对自己的斥骂,却不能忍受她对自己的无视。
想到这皇帝蹲在女子腿边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到自己掌中握紧,略显急迫的声音从喉管中快速挤出,“皎皎,回答朕。”
女子淡漠的眼终于从池塘里的一束荷花转移看向自己脚边的男人,看见他明显焦躁的神情不由得轻笑出声,“茯昭,别与我玩你侬我侬的戏码。”
哪怕她对着自己的笑是嘲讽与不在意的,但这一刻,看着她的笑颜皇帝恍惚间只觉她依旧美得惊人。
一颗滚烫的心瞬间沉入无边无际的死海,辛辣苦涩的海水逐渐充满皇帝的一颗心,一呼一吸间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皇帝用尽全身力气沉默地站起身,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的眉眼一眨不眨。女子被他炙热的眼看得极为不耐,眉头微皱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盯向窗外池塘盛开的白莲。
微风轻轻拂过俩人的身体,皇帝充满怒气的话随着风飘荡到女子耳边。
“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聂曜?”
这席话打破女子强装镇定的防线,她猛地站起身,白衫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只是听到聂曜的名字她的反应就这般大?
皇帝不忿且嫉妒的情绪戳破身体向外溢出,大掌紧紧握住她的肩头把人拧过来对着自己,音量根本无法控制的放大,他厉声质问道:“季皎你给朕记住你和他已合离,从此你与他再无关系,你心里不许再想他!”
他这话像极了被情人背叛的无辜人。
季皎原本还算红润的小脸渐渐苍白,脑中浮现出聂曜悲痛欲绝的脸,鼻尖一酸泪水刹那间便涌了出来。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皇帝手背,他的心抽痛着暗自神伤。
又哭了,她想着聂曜好像有流不完的泪,对着自己永远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原本燃起的怒火瞬间被她的泪滴浇灭,皇帝修长的指尖轻轻拭过她的眼角拂去她的泪,柔着声音想要安抚她,“莫要哭了,你一哭,朕的心都要碎了。”
季皎听到这话伸手一掌打开他的手,泪珠一颗颗从微红的眼眶落下,语气间满是浓浓的恨意,竟压都压不住的往外倾泻,“我如今这副模样不都是你逼得?你现在做出这副情深模样与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