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铃阁大巫,东域当然不会放着不管
别说他的身份,也不说招秀的态度放在那,就说他追逐邪魔,给东域省了多少事,又帮忙解了污染梅坡水源的蛊毒,已经就够扶风楼奉为上宾了
现下他要走,简锐意专门召集闻铃阁部属,亲自送他回南域
梅坡在旁,最先接到命令的当然是杨恭
他面上端的是庄重严肃,内心却忍不住抓心挠肺,想着果然,阁主非得确保把大巫送回到南域不可,免得路上出了任何岔子,让这位再有理由回到云台主身边
说是没有暧昧——阁主单方面的——打死他都不信
“我亦勒令部属,严查‘季潮生’。”简锐意拢着袖子,凉凉道,“那邪物既未死,必有再度作乱的一日,未雨绸缪,很有必要
不独因为那人关系到招秀身上的咒印,就说整个书院所见他的可怖之处,就值得他调查细致
且那邪物对季潮生有如此深仇大恨,个中必定有内情,不得不查
简锐意拧着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辗转西域、南域,竟无人知其名姓
在西域寄养了一个“蛇灵玉”,在南域偷窃走一个龙鳞蛊,再入得东域——可以说,若不是在梧山脚下意外遭遇招秀,栽进坑里没爬出来,现在就该是他为祸东域的时候
招秀声音嘶哑:“蓝祈说,他在闻铃阁时化名‘冬生’……如若这个名字的意思只是意为他冬天所生,那就毫无用处
“我会一并调查。”简锐意思索道
他说完,又看着靠坐在窗边,安静得如一抹幽魂影般的人
“所以,你要颓废到什么时候
招秀转头,淡淡睨了他一眼:“你说了明日启程
简锐意被噎了一下,恼,但又无话可说
这人现在就跟一滩死水一样,就算故意刺她,也激不起任何风浪
最后也只是不轻不重地说道:“望云台主还记得自己的一番职责
甩袖子走人,转眼就不见踪迹
招秀没有力气,感觉自己对什么事情都丧失了兴趣,明日要启程去星岳,“紫微星”的事还未得处理,但她也无所波动,在那又发了会呆,才起身看看自己要收拾什么
先前下山时带的包裹,已经被暗部送到了书院
简锐意将她的面具还回来了,席殊给的药,小颖准备的宁神的香料……还有一块木牌
金丝楠木,并指宽,寸长,比最小的阵盘大不了多少,背面是凤凰花的纹路,正面是南域巫蛊的文字——“祈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部位
这是蓝祈的信牌,他身份象征——见牌如见人,这东西在她手上,意味着每一个南域人都得将她视为大巫一般身份来对待
蓝祈其实给她留了两个礼物
招秀收拾好东西,又发了一会儿呆,毫无食欲,便只躺下休息
辗转反侧,终于入眠
之前有一度,她对于睡眠都有一种恐惧心理——在得知那邪物其实还未死之后,这种恐惧虽则因他在她眼前化为肉泥的泄愤而淡退,却也顺势延续下去了
她在浑浑噩噩之中,总是唯恐被禁锢,被掳掠,无力反抗
可是这一夜,即使睡梦之中她都觉得异常安心
她好像躺在云里,又像荡漾在水中,柔软又微凉的触感将她埋起来,她听到最令她感怀的心跳,有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她的头发,却未叫她产生任何忌惮与排斥
招秀在梦中蓦地睁眼
她仰起头,呆呆看着怀抱着他的人
她有好长时间都回不了神蓝祈
‘嗯。’他应道
招秀有些彷徨,环顾四周,空白一片的世界,是虚无,是雾气,什么都没有
这就又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她慢慢地又把头放回到他的胸膛,安静地靠了好一会,才又抬头:‘你怎么在这里
‘灵犀蛊还未结茧,我还感应得到你。’他说,‘我怕他未死,又会入你梦中
‘哪怕只这几日,也想护你周全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招秀默不作声,靠在他身上安静地坐了很久,忽然仰头,一口咬在他的喉间
早年火灼般的疤痕遍布喉间,角质化严重,本没有那么敏感的神经,但她口中含着热气,贝齿抵着喉结辗转,深入骨髓的痒意便深入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招秀按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倒,坐在他的腰腹上俯身看他
梦中人依然是他最盛时的模样,不见枯槁,不见虚弱,只是此刻浑身僵硬,睁大眼睛看着她
未穿深蓝的罩衣,轻薄的对襟纱衣将他的身体勾勒得极为清晰
招秀默不作声解开他的腰带,将衣襟掀开,低头吻在他的胸膛上
结实的肌肉柔韧而细致,线条流畅,并无块结,嘴唇落在上面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的跳动
她吻遍他的胸膛,见他还是不动,按着他的胸口气恼地看了他一会
蓝祈揽住她的腰,把她按下来,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唇舌交绕,辗转按压
极尽轻柔的吻,就像是风动枝梢,盘旋缠绵,却不舍得摇落任何一瓣花叶
‘梦境不稳,恐伤你心神
他摩挲着她游散的乌发:‘睡吧,安心休养
招秀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一点被说服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在心里传音,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我想要你
蓝祈的手一僵
她压在他身上,柔软的胸脯就抵在他的胸前,拢在头发里的小脸白润如玉,神情专注而期待,捧着他的脸:“蓝祈
她柔软而微凉,梦境中的她并没有旺盛的火气,与咒印发作时完全是不同的模样,而是一种水一样的轻谧幽深
这叫他总怀疑,或许他多用力一些,就会将她揉碎
这也说明着她六魄不属,并不是正常状态
银发的大巫深吸一口气,揽手抱住她,在她鬓发边轻轻一吻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