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远三皇子出生命悬一线,就是被和祥嬷嬷所救,因此三皇子以养母之礼待她。”
言下之意——
和祥嬷嬷的诊断不太会受人指使,她果真不孕的可能性极大
夏怀和桃香早已退开了好远。
寂冷的青灰宫墙之下,三四步相隔,昏黄宫灯将齐泽襄和季云烟二人的斜影描成咫尺模样
某一刻,他垂头去望她的神色里,当真有一丝作为兄长的忧心与眷注。
但他的下一句,却是——
“南远最重子嗣与血统。”
“十三,你不是小孩子了,当明白这句话的要紧之处
他的神色又渐渐回到模棱两可的雾里去
“没有子嗣的话
季云烟目光凝在墙角一株很小的野草,眼神却失焦。
“臣妹可以纳其他孩子到名下的
“你当真明白血脉对于南远皇室的重要性么?”
齐泽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跟前。
很淡的酒气压下来,凝成看不清的雾
季云烟还是垂着眸子,没有答
“名义上你的确可以这么做,但你没有亲出,孩子生母不会因为孩子在你名下就支持你,反而视你为敌
季云烟默了一会,点了下头。
“谢陛下。”
“臣妹知道了
“去哪
“臣妹回屏兰宫了
“你私下见过宋开圻了,是么
“嗯。”
她的声音已弱得像是从肺里挤出来似的。
身子也单薄,侧身回来的时候,他感觉她几乎要顺着她臂间的披帛滑到地上去
“这样喜欢他?”
齐泽襄的神色隐在灯下,蒙在雾里
“三皇子人中龙凤,实在没有不喜的道理。”
季云烟回过身来,全了方才失掉的礼。
“陛下,臣妹回去了
青云道于是又冷得只剩她一个人。
不一会,桃香喘着气哒哒哒得跟了上来
小心试探去搀她,这次却没有甩开了。
桃香这才敢说话。
“主子
“主子
“主子主子
季云烟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见桃香的哭腔。
她愣:“怎么哭了
“奴婢叫您好几声没应,奴婢担心
季云烟淡淡叹了口气。
“我无妨的
“去那边休息一下罢,我实在走不动
“是。”
从青云道拐开几步,一路搀进御花园,就在最近的岸边石凳上坐了下来
“旁边内务府,桃香你去敲门问个轿辇罢,我懒得走了
桃香有些犹豫自己若走了,就剩公主一人,但又见她今夜遭这样重变故,实在不忍反驳。
几步罢了,跑快一些就是了。
于是她应了声,哒哒哒跑去了
死寂一般的静随着桃香离去的脚步彻底笼罩下来
眼前是浓浓黑夜,树影在被浓雾遮挡的微弱月光下肆意摇曳。
季云烟惶惶反应过来,好像是起风了
突来的冷风将她最后一丝力气抽干。
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扁孤叶,被人摆弄,任人踩踏
被风吹皱的黑水闪着尖冷的光。
平日一池的春色现下俱变成可怖的鬼影。
她失魂落魄地望着这些,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向她压来的身影。